碎金般的阳光洒在一望无际的花海,每株花朵生而不同,纤细花枝摇曳,空中漂浮着星星点点的各色光芒,让人恍惚间以为这里是仙境。
师先雪撑着身体坐起来,她嗅觉向来要比常人更敏锐些,除了花香,她还闻到了股难以言说的怪味。
“嘤嘤嘤。”
一阵虚弱的,如婴孩般的啼哭声微弱的钻进师先雪耳朵里,她双手戒备交叉放于胸前,“谁,是谁在装神弄鬼!”
“嘤嘤嘤!”
师先雪炸毛,在原地蹦跶几下后,发觉那哭声更凄惨了,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充斥了眼前的小片花海。
“求求你,能不能从我兄弟的脑袋上下来,他要被你踩扁了。”
兄弟的脑袋?
师先雪惊悚地低头看去。
果不其然看到一株被她踩在脚下,花茎欲折的黄色小花在凄凄惨惨地抽泣。
她霎时弹跳起来,夭寿,这些小花怎么还会说话,难道她们都修炼出了神智成了小花仙?那她踩断花茎跟踩断小孩的脖颈有什么区别,简直是罪过。
像是一颗心被扔进油锅里反复烹炸,她双手合十晃了晃:“对不住对不住,我不是有意的。”
她想去把那枝黄色小花扶起来,又得到一声凄厉的呵斥:“住手!放开我兄弟,有本事来折磨我!”
“最毒妇人心!仙翁说的没错,越漂亮的女人越恶毒。”
“对,没错,果然从欲望井进来的女人都是坏人,仙翁呢,仙翁是不是被你吃掉啦!”小粉花中气十足大吼。
师先雪手忙脚乱地松开,黄色小花颤巍巍在风中一摆,在众花紧张的注视下,啪嗒一下摔在地上,黄色花灵如散掉的蒲公英朝天际飞去,小黄花虚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气绝身亡,众花登时鬼哭狼嚎起来,师先雪在那此起彼伏的嚎哭声中凌乱。
头皮像是在反复刮腻子,师先雪忍了又忍,忍无可忍:“哭什么哭!哭也没用,你们与其在这哭丧还不如告诉我怎么可以救她!”
“呜呜呜,你好凶呜呜呜。”
“好可怕好可怕,翁翁救我们!”
根本拼凑不到任何有用信息的师先雪:……
她想起玲珑掌心发出的明黄色的光芒,那是属于巫山族人的修补之力,一定可以救这朵小黄花。
她也学着玲珑的样子,正欲抬掌覆上时,一种极为强烈的死亡威胁猛地袭上心头,在她阴差阳错躲开左侧脸饱含杀意的一剑时。
强大的挤压力同时破开虚空掐住了她的脖子。
在花草精灵的惊呼声中,师先雪被扼住脖颈提到了半空中,她脸蛋憋得通红,眼尾溢出生理性的泪水,随着逐渐加紧的力道,鼻间空气愈发稀薄。
漫天花瓣自身后挥舞,阳光在少年发间跳跃穿梭,他微抬起手,漂亮的眼睛里涌动着冰冷杀意,“我有没有说过,再让我见到你,就拧断你的脑袋。”
师先雪被那股力量掐得直翻白眼,果然,跟情绪不稳定的同事在一起工作是有生命危险的。男女主就在他后面吧,他此时暴露身份是不想夺魔骨了么?
望着她因窒息而扭曲的脸,乌休棠心中逐渐升腾起隐秘的快意,就是这样,本该这样,她早就应该死在自己手里了。
他慢慢收拢手指。
云草仙翁刚进入第二秘境就看见常威在打来福,他一时没搞清楚状况,少女的脸被掐得青紫,乌休棠裸露在外的肌肤皲裂出道道暗纹,他吃惊地上前,“快住手!她不能死,她死了你也会变成怪物!”
几乎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,来自于第一秘境的神秘力量以迅雷之势爬满了乌休棠整条手臂,黑色纹路如獠牙般堆砌而上,张牙舞爪想要将他吞噬。
乌休棠手中一松,师先雪从半空中跌落,幸而花枝收拢将她身体接住,她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。
因为他对师先雪毫不掩饰的杀意,导致暗纹生长速度要比想象的快上许多,由心口处迅速蔓延至下巴,再到他瓷白的脸上,像是精美瓷器上爬满了疏密有致参差不齐的冰裂痕,远远看上去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。
“要学会克制欲望啊,杀欲可是影化的利器。”云草仙翁意味深长看向师先雪,“这位姑娘至纯至真,体质特殊,才会至今不受血月的影响,她是你们所有人逃出生天的希望,你又岂能杀她?”
他凝视着乌休棠肌肤上的暗纹,心中暗自感慨,原以为这位少年同小雪多少有些关联,是以才不会影化,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,血月秘境中,无论是人族还是魔物,灵魂中的欲念越深受血月的影响越深,从无例外。
这少年延缓影化的原因,莫非是……
两人差别明显,乌休棠只差分毫就会被完全影化,而师先雪除了脖颈上有道明显的掐痕,果真并未有任何转变的迹象。
乌休棠蜷紧手指,目光阴沉如水。
至纯至真?就她?
简直可笑。
要把他的命交在她手中,他还不如利落点,抹脖子自戕来的干脆。
云草仙翁不知乌休棠所想,还在那边喋喋不休:“可这姑娘身上偏偏没有丝毫灵气,想要去往第三层秘境取得不惑仙果,恐怕艰难。”
第三秘境的看守可不比这些花草精灵和善。单靠她一个没有丝毫灵力的普通人,只怕还没靠近烬火神树就被烧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