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影灯照在他身上,让他皮肤的肌理呈现出玉石般的质感,连他身上斑驳的伤痕都成了白玉上的裂纹。紧实的腰背肌肉下,一道几乎横贯整个后背,差点将他拦腰斩断的伤口显得分外扎眼。
夏堂侯回答:“不,还不行。”
温述一抬头,就看见夏堂侯拿着一个针管对自己的颈侧稳准狠地扎了下去,他立即攥住了夏堂侯的手,捏爆了针管,但液体已经被推了进去。
原本被安安稳稳压制在体内的精神力瞬间爆开,温述额头和颈侧的青筋瞬间偾张,后颈尤其是腺体的位置又烫又痒,温述死死扣着那一块皮肉,指节因发力而青白,几乎要将那一处连皮带肉口下来。
“你给我注射的什么?!”
“一点刺激你病情的药。”夏堂侯立即录像开始记录。
温述明白在这个人眼中,活生生的人和肉块没有区别,他没有一点怜悯心和同情心,所追求的无非就是他口中所谓的科学和真理。
精神泥沼撕扯着温述,将他拖入深渊,消失良久的幻听幻视再次出现。
鼻尖嗅到了潮湿闷臭的浊气,以及让人作呕的血腥气。在这片肮脏而狭窄的空间里,所有人都在惊慌逃窜,绝望尖叫。
温述则像每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一样,竭尽全力地大吼着维持秩序,可根本阻挡不了失去理智的人群。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敌人从哪个方向来,甚至无法确定自己身边的同伴就是那个怪物。
“温述……”
有人叫自己,温述一回头,却只感到剧烈的疼痛感从左眼蔓延。
他惊愕地捂住自己的左眼,触手一片湿润黏腻。
……
“夏堂侯你做了什么?!”
强大的精神力瞬间镇压了在场的所有人,也将深陷精神泥沼的温述瞬间唤醒,温述立即回想起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,在床上回身一个扫堂腿将夏堂侯踹飞了出去。
温述看向闯入实验室中的人,脱口而出,委屈巴巴地喊:“杨伯伯!”
杨明弦也是101的研究员,只是与夏堂侯负责的项目不同,二人分庭抗礼水火不容,是整个中央白塔科学部都知道的。除了研究员外,杨明弦还兼任圣所的生理课老师,并且温述孤苦无依初入白塔时,被杨明弦领在家里照顾了好一段时间。
那时候杨明弦还是个研究员助理,谁也没想到到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。
温述一声杨伯伯虽然亲近,但属实是把杨明弦叫老了。杨明弦面容俊秀,气质和蔼,无框眼镜被他戴得斯文矜持,就连一板一眼的白大褂也被他穿得风度翩翩,他的身高在向导中算非常高挑,而且身材也保持得极好,乍一看上去完全只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斯文学者。
也只有在他面前,温述才能肆无忌惮地显露出几分孩子气。
杨明弦脱下自己的白大褂,将温述裹得严严实实,又伸出精神力触手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温述的精神域,同时一心二用,释放了a级向导的天赋异能【静穆之塔】,将夏堂侯和其它闯进来的研究员镇在地上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【静穆之塔】:能给人带来心灵上的平静,迅速抚平人的焦躁,也能让人瞬间失去战意和杀意。通俗点讲,有镇定剂和肌肉松弛剂的作用。
反复确定无误后,杨明弦方才舒了一口气,“还好没事。”
夏堂侯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桀桀笑着,“放心,小向导和白塔的续约还有二十年,他起码是我二十年内的研究素材,我是不会把珍贵的实验体弄伤的。”
他这番话让温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,白塔为免费提供的资源并不是无偿的,温述没算过这里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多少,但知道自己从一入塔开始就签了30年的卖身契,要无偿为白塔打三十年的工。
也正因如此,白塔为他安排的任何实验,温述不能拒绝。
杨明弦镜片下的眼睛眯了起来,唇边的微笑不知道为何让人毛骨悚然,他走上前去,一脚踹上夏堂侯的小腹。夏堂侯干呕了一下,虾米般蜷缩起身体。
安保冲了进来,杨明弦举起双手,脚下却一刻不停地踹着夏堂侯,口中念道:“这里造成的一切伤亡由我负责,你们放心。”
他又嘱咐温述,“李科长在门外,似乎是来找你的,你和他一起出去吧。”
温述捡起自己的衣服飞速穿上,在杨明弦的目送下向外走出去。
他刚刚走出研究所大门,果然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靠着墙站在门外。
和这座大厦里的大多数职工一样,男人一身中规中矩的灰色西装,但不一样的是,男人身上没有多少班味。
班味,真是个奇妙的东西。
灰色本来就是最容易显班味的颜色,但也许是因为男人不但没有打领带,还解开了领口的两粒扣子;也许是因为男人选的面料是极具质感的哑光,衣服也是量体定做;也许是因为男人搭配的腕表恰到好处;也许是因为男人本身就肩宽腿长,总之一身西装在他身上就是怎么看怎么高级。
温述是半年前在李铭钺外公的寿宴上认识的李弥,后来才知道他算是李铭钺表哥。
论起身份,李弥才是真正跺跺脚白塔就要抖三抖的那个。
因为他是领袖的亲生儿子,唯一子嗣。
但遗憾的是,据说李弥本身没什么天赋,也没什么突出才能,虽然是哨兵,但等级只有c级,几次参加wsgc(世界哨向大赛)后没有摘星,就放弃了从军这条路,甩甩手从政了。领袖公正无私,居然真的没插手多帮帮这个儿子,让李弥多年以来,只混到了一个户籍科科长的位置。
“李科长。”温述叫了他一声。